东京电影节访中国导演李睿珺张秉坚(3)
四、每个人都让你拍已经有过的东西
搜狐娱乐:你多年来就拍了两部电影,相对于一般导演,你拍电影的欲望是不是没有那么强?
张秉坚:十年,我拍了《窒息》、一个纪录片《现成品》,期间我也在做剧本,我在做当代艺术。大卫·林奇不拍电影的时候画画,吴迪·艾伦不拍电影的时候吹爵士乐。这就是一个媒体的互换,一会用画笔,一会用摄影机。但你对生活的态度,对你艺术的态度是一样的,你的价值是贯穿的。我的纪录片《现成品》从头到尾你都笑,你能看到一种辛酸,甚至有一点无语,你不知道怎么说。
搜狐娱乐:你们78班出了很多导演,一直坚持拍电影的像张艺谋、陈凯歌,有些就偶尔拍,像顾长卫、霍建起、冯小宁,包括你自己,相比其他人,你在电影上的追求是什么?
张秉坚:我始终把我当成一个画家、视觉艺术家,拍电影,我有一个玩儿的想法在里面。拍纪录片也是我掏的钱,也没什么回报。拍这个电影我压根就不考虑市场,电影节也没多想。我的投资人也特别支持,“只要你能拍好,市场回报我不考虑。”他们也知道我的性格,考虑太多我可能就不愿干了。现实不停地给我泼冷水,好在我过了那个年龄段,看得比较开。
开拍前跟发行的吃了一顿饭,一桌人都给我说,能不能拍成这样、那样,能不能拍成浩浩(宁浩)那样的,有两千个剪辑点,快节奏的。他们说的都是这个市场上有的电影,所有人都在教你怎么拍市场上受欢迎的风格,没有人说你的特色。那顿饭以后,我更坚定了我要按自己的想法拍。有些人看过后可能觉得长了,拖沓了。你说《美国往事》,首映的时候剪辑成两个小时,最后观众记住的还是四个小时的版本。
五、市场繁荣,独立电影反而更难找到投资
搜狐娱乐:是不是觉得现在市场繁荣了,但是独立电影反而更难找到投资了?
张秉坚:我处的第五代,机会可能都比现在多。现在好在,我们拍摄数字化,成本低了。从这点来说,机会多了。但你真正要做院线电影,这个机会反而小了,因为投资方、宣传方都戴有色眼镜,全部向市场倾斜。我在来的飞机山看了《死亡诗社》,我想,这样的电影在中国不会投,好莱坞会投。
好莱坞的多元化我们不学,我们都学迈克尔·贝的电影。《内布拉斯加》是派拉蒙投的,亚历山大·佩恩的电影从来也没有好票房。大卫·芬奇,也没好票房。昆汀,完全有能力拍上亿美元的制作,他不去,情愿做几千万的,他还是做自己,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,甚至商业追求在哪里,不求几个亿。他们的导演有坚持,制片公司也意识到,他只能做这样的电影。
诺兰拍《记忆碎片》的时候,普通观众也看不懂,没有票房,但是好莱坞就用他,因为他有创新,原创最可贵。马上拍了《失眠症》(《白夜追凶》),票房不好。再给他投《黑暗骑士》、《盗梦空间》,制片人会选他,这就是好莱坞的勇气。我们这里的制片人和资金排斥创新的导演,觉得这样的导演另类,个性太强,不接受他。我觉得这个市场不是缺受观众欢迎的电影,而是缺原创性的电影。